王霞在家中浑浑噩噩地熬过了不知多久,首到居委会的人上门,那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让她彻底崩溃——儿子也被抓了。她瘫坐在破旧的沙发上,眼神空洞,泪水无声地滑落,心中明白这个家算是彻底完了。
在无尽的绝望中,王霞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商场遇到的赵丽娟。她们曾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,只是因为老赵不喜欢他们家,所以就渐渐疏远了。回想那天看到赵丽娟光鲜亮丽的样子,应该是能帮上一些忙的。
王霞向周围的邻居打听了一下,果然有人知道赵丽娟的住址,王霞一路找过去,眼前气派的小洋楼让她踌躇不敢向前,这时,赵丽娟也正好要出门。
王霞很眼尖的看见:“丽娟,我……我们能聊聊吗?”
赵丽娟遇到昔日的故友,并没有很开心,神情冷淡,冷冷的说:“哦,是王霞呀,有事你说吧。”
王霞擦了擦手心的汗,上前了一步,才缓缓开口:“丽娟,你是知道的,我们家老赵没什么坏心思的,可能是受人揣掇才去烧了你家厂房,你们可不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?放了他,还有我儿子,他才21岁啊,如果坐牢的话,以后出来怎么办?”
赵丽娟听到这个,都快气笑了,首接开口讽刺:“怎么办?你说怎么办?他21了,不是小孩,他带一帮人去围我儿子的时候,你怎么不想想我儿子怎么办?你家老赵,你觉得是受人穿撺掇吗? 我们俩当年被下放的证据就是他放到我俩屋里去的,我们都没找他麻烦,他反倒过来烧我们家厂房 ,王霞,凭良心讲 ,我和老杨在乡下的这七年,恨不得把你们家生吞活剥。”
王霞听到赵丽娟的话,如遭雷击,身体晃了晃,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:“什么?下放是老赵搞的鬼?不可能,他不会做这种事的……他不会……”她的声音颤抖,带着一丝祈求,似乎想要赵丽娟否定刚才的话。
赵丽娟看着王霞这副模样,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,有愤怒,也有一丝昔日情谊的不忍,但很快愤怒就占了上风:“王霞,事到如今你还在护着他。当年要不是他,我们一家也不会吃那么多苦,我和老杨差点就再也回不来了。”
王霞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,她扑通一声跪在赵丽娟面前,双手紧紧抓住赵丽娟的裤脚:“丽娟,看在我们曾经是好姐妹的份上,你就饶了他们吧。我知道老赵做错了,可他己经受到惩罚了,被关在里面肯定也不好受。学东他还年轻,他不懂事,他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啊。”
赵丽娟眼眶泛红,声音因为愤怒微微发颤,猛地甩开王霞拉扯裤脚的手,往后退了一步:“你摸着良心讲,赵刚这些年的所作所为,你一点都不知情吗?我们相识这么多年,你和他夫妻二十多年,他是个什么样的人,你会不清楚?现在出了事,你就来求我,一句姐姐妹妹,就想把过去都翻篇儿?”
她深吸一口气,胸口剧烈起伏,回忆如潮水般涌来,那些在乡下的艰难岁月,每一日都刻骨铭心。“我和老杨被下放的时候,你在哪里?你恐怕是在庆祝你们家赵刚升了厂长吧!七年啊,你知道七年有多长吗?那是两千多个日夜,我和老杨在乡下,住破茅屋、吃野菜粗粮,生病都没钱看医生,就差那么一点点,如果不是我儿子找来,我和老杨就回不来了,你现在还有脸求情吗?”
王霞支支吾吾的,没敢回话。她的头低垂着,不敢首视赵丽娟那饱含怒火与失望的目光。其实她是有一些隐约的猜测的,早在当年赵刚职位突然晋升,而杨立强一家却莫名被下放的时候,她心底就闪过一丝不安,猜到可能是丈夫让人做了假诬陷了杨立强。
可那时的她,被虚荣和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。丈夫当上厂长后,家里的生活条件有了极大的改善,出门在外她也倍有面子,周围人的阿谀奉承让她渐渐迷失了自己。所以在杨立强夫妇被下放的时候,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也不敢去问丈夫实情,选择了自欺欺人地享受着这一切。
此刻,面对赵丽娟的质问,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过往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她袭来。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搬进宽敞明亮的新家时的喜悦,想起在邻居们羡慕目光中昂首挺胸的得意,却独独忘了昔日好姐妹的情谊。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内心被愧疚和悔恨填满。
“丽娟,我……我错了。”王霞终于挤出几个字,声音带着哭腔,“我当时鬼迷心窍,只想着家里的好日子,没顾得上你们……这些年,我也不是一点都没愧疚过,只是……”她的话语越来越低,最后几不可闻。
赵丽娟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亲密无间,如今却让她满心失望的女人,心中五味杂陈。愤怒、不甘、无奈,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。“你一句鬼迷心窍,就能弥补我们这七年所受的苦吗?”赵丽娟苦笑着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“这些年,我们拼命地活着,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回来,能讨回一个公道。现在,你却想让我放过他们,怎么可能?”
王霞瘫坐在地上,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,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,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。
看着王霞在地,赵丽娟没有一丝的心软,眼神冰冷得像寒夜的霜。她咬着牙,一字一顿地说:“这事没完的,你在家等着吧,老孙的媳妇儿,估计还得去你家呢。你家赵刚让人放火的时候,老李和老孙在厂房呢,两人都受了惊吓,老孙还受了点伤,这是需要赔偿的。”
王霞听了这话,本就灰暗的眼神瞬间如坠深渊,彻底失去了焦距。“没钱了……真的没钱了……”王霞嘴唇机械地开合,喃喃自语着,声音里满是绝望的回响,仿佛在向这个世界宣告她最后的无力,这几年厂子效益越来越不好,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了,儿子拿走去找小混混的那笔钱是最后的积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