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天就到了季春川的大婚之日。
整个季府张灯结彩、喜气洋洋,门前车水马龙、宾客盈门,真是门庭若市,好不热闹!
雨嫣壮着胆子,与公主并肩而行。
若是有相熟的人来询问,雨嫣会答这是姨妈家的远房亲戚,没见过蓉城的喜事是如何办的,随着她来凑个热闹。
就在这时,雨嫣不经意间抬眼望去,远远地便看到了那身着鲜艳喜服的新郎官正站在门口迎接着宾客们。
由于此人曾经是公主的心上人,雨嫣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。只见那新郎官身材高挑修长,面容清秀。
尤其是他的那双眉眼,竟与季春晓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。
然而仔细端详之下,便能发现两人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——相比于季春晓的豪放不羁和洒脱随性,这位新郎官整个人所散发出的气质则要显得温和许多,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斯文儒雅的风度。
不过,也并不未有什么过人之处。
也不知是不是前世含冤而死的缘故,现下的她对男人没有一点好感。
“表嫂,你去将他叫过来。”
雨嫣只得硬着头皮凑近季春川,小声说道:“季公子,有人要见你。”
季春川一脸雾水地看着她道:“你是哪家的夫人,为何不到花厅去热闹?”
“公主来了。”
季春川听了这几个字,顿时三魂少了七魄,“她怎么还不肯放过我?”
就是这等气量么?
雨嫣真替公主不值。
“你,你也是宫里的?你们带了多少人过来?是要来捉我么?”
这个男人,真是够自负,觉得公主过来,是为了抓他回京,他真的以为自已的魅力是这样大么?
不知何时,季春晓来到了雨嫣面前,说道:“烦苑夫人将公主带去西北角,那间朝北的小屋里,这里人多眼杂,不太方便。”
雨嫣便带着公主由后廊经西,出了角门,又耽搁了一会儿,才找到季春晓所说的那个小屋。
“非要这么鬼鬼祟祟的?”公主有些絮烦,不耐烦地说道。
她走进小屋,便看见屋内站着个年轻女子,穿着粗布衣裳,脸色蜡黄,还布满雀斑,头发稀疏,身材也是极为矮小,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其吹倒。
看着还没有宫里三等丫鬟瞧着顺眼。
“你家主子呢?快叫他进来,怎的这般磨磨蹭蹭?”公主问道。
“民妇珍娘参见公主!”只见这女子,战战兢兢地跪在公主面前,她低着头,声音颤抖地继续说道:
“相公他……他,听说公主来了,吓得不轻。”说完,那女子似乎有些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措辞,只能支支吾吾起来。
“相公?”公主微微皱起眉头,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,疑惑地问道,“难道你是季春川的新妇?”
“回公主的话,民妇正是。”珍娘抬起头来,匆匆瞥了一眼公主,又赶紧低下头去。然而这短暂的对视间,公主已然看清了面前这个女子的模样——她甚至都比不上自已身旁的丫鬟锦绣来得体面。
公主心中不禁诧异万分,如此普通的一个女人,竟然会是季春川的新妇?想到此处,原本因季春川而积郁于心的怨气,竟也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。
“本公主倒是听闻,你们二人自小相识,想来感情必定深厚非常吧?”公主饶有兴致地追问道。
此时的珍娘,或许是感受到了公主态度的缓和,不再像方才那般拘谨。她轻轻咬了咬嘴唇,缓缓回答道:“感情甚笃倒真是不敢当,不过相公他平日里待民妇确实还算不错。”
“哦?那依你之见,究竟是何原因?”
珍娘略作思索后,轻声答道:“民妇想,大抵是因为民妇一直以来都将相公视作头顶的这片天吧。无论何时,我都会尽心尽力地伺候他,从不敢有半分懈怠。”
听到这里,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又接着问道:“倘若日后他变了心,喜欢上别的女子,你又当作何打算呢?”
珍娘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恼怒或是嫉妒之色,反而平静地回应道:
“若真有那么一天,只要相公他欢喜,娶进门便是了。这样一来,家里便又多了一人可以伺候他,岂不是更好吗?”
“你当真不会生气、吃醋?”公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。
珍娘坚定地点了点头,语气诚恳地说道:“怎会呢?在民妇心中,相公永远都是我的天啊,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,民妇绝无半点怨言。”
因不知公主还要问询什么,雨嫣便悄悄地退了出来。
她小心翼翼地捎着走,差点撞到人。
“苑夫人!”她听得有人在唤她,转头一看,是季春晓。
“季大人,里面那女子当真是嫂夫人?”
“如假包换。你们觉得我们季家有多大的胆子敢欺骗公主?”
“是就好,是就好。”雨嫣长舒了口气,她刚刚很是担心,季家为了平息公主的怒火,找个不起眼的人来冒名顶替,那样的话,若是哪天东窗事发,她是将公主领过来的,也难逃干系。
“瞧着是不是不像?”季春晓笑说,“我早就说嫂子样貌一般。她是医学世家,懂得岐黄之术,今日为了见公主,她又招呼了些东西在脸上,瞧着比平日还要夸张些。”
“既然你的嫂嫂都知道公主今日会来。为何你兄长像是不知情呢?”
“我故意没告诉他。一是怕之前说了影响他的心情,再有,也可让公主看看他的真实反映。我大哥并不是很能摆平事情的人。他常说这世上的女子都会让她不安,只有珍娘不会。”
“哦?那令兄倒不如季大人这样专爱打抱不平了!前日夜里,是季大人的暗卫在通风报信么?”雨嫣问道。
“我说什么事都逃不过苑夫人的眼睛吧!不过苑夫人千万不要动怒,我并不是有意跟踪苑夫人的,而是我必须要保证公主安全无事,命他们程家有任何动向都要向我回禀,哪里想到他们见到苑夫人和夫君居然在夜里热衷于翻墙,就得有点可疑,就将此事告知于我了。”
“我去驳斥周崇,也并不是为了替苑夫人姨丈程大人出头,只是我们很想扳倒周家,抢些他的生意做而已。苑夫人,千万不要领季某的情,我说过,我做事,是无利不起早的。”
雨嫣原本对季春晓还存着点感激,听着他这么说,也觉得合情合理。
便点头道:“便是生意的话,雨嫣也欠了季大人个人情。”
“我说过,以后我用着苑夫人的时候多着呢。这根本不算什么。不过,我也没想到,白大人晕厥之后,竟会中风。现下这案子就全权由苑大人负责了。
若是苑大人能成功的扳倒周崇,那就相当于给国库充实了一大笔银子。圣上自然会龙心大悦,我瞧着,苑大人回去就能升官了,这实在是可喜可贺也呀。”
升官?
雨嫣记得前世苑溪桥是在聪儿两岁时,白勇告老还乡之后,有了缺口,才升官的。
怎么,这一来,步伐还加快了呢?
不过,既是他也是和她一般,从前世回来,自然也会知道,跟着白勇来蓉城,比他一个人苦哈哈地到庐江镇查些小案子好得多。
他多日来躺在床上装病,也是在等待机会而已。
人做事为了自已,是没有任何毛病的。
更何况她也顺带得了好处。
只求他不要在她面前演些莫名其妙的深情戏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