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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明前的帅府书房笼罩在诡异的静谧中。久延欢贴着彩绘玻璃窗，指尖感受到夜露的冰凉。莫施熠描述的暗格应该在《快意赋》匾额后方，但此刻匾额前站着一个人——周参谋长。
这个传闻中戍守边疆的将领比想象中瘦小，肩膀却宽得不成比例。他正在翻阅一本册子，煤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窗上，像只蓄势待发的蜘蛛。
久延欢屏息等待。当周参谋长转身取烟时，她猫腰闪到廊柱后。怀中的怀表显示己近寅时，再拖下去天就亮了。
“谁？”周参谋长突然厉喝。
久延欢浑身绷紧，却见一只黑猫从书柜顶跳下。周参谋长咒骂着赶走猫，顺手将册子塞入怀中离开了书房。
确认脚步声远去后，久延欢撬开窗栓潜入室内。《快意赋》匾额上的金漆己经剥落，她按照莫施熠所说，按住第三个字“天”的右撇——匾后传来机关转动的轻响。
暗格中静静躺着一卷胶片和一本薄册。久延欢刚触及胶片，走廊突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。她迅速躲到红木书案下，听见周参谋长尖细的嗓音：
“搜！每个房间都不能放过！”
书案垂下的锦缎几乎遮住她的身形。透过缝隙，久延欢看见周参谋长掏出怀中的册子递给副官：“立刻销毁‘黑鹰计划’备份，只留我手上这份真本。”
副官迟疑道：“那莫守承...”
“老东西活不过今晚。”周参谋长冷笑，“至于他儿子...地牢里的毒烟该起作用了。”
久延欢的指甲陷入掌心。莫施熠被抓了？她强迫自己冷静，观察书房布局——左侧有扇小门，应该是通往休息室的。
当搜查的士兵转向书架时，她无声地滑向那扇门。休息室连着仆人通道，久延欢刚踏入就闻到刺鼻的药味。一个小药炉摆在角落，旁边散落着几张写满化学公式的纸。
她随手抓起一张，瞳孔骤缩——这是夜息香毒素的分子结构图！纸上批注显示有人在研究其衍生物：“...神经毒素改良版，命名为‘快意散’，发作时产生愉，上瘾，继而麻痹中枢神经...”
外面搜查声渐近，久延欢来不及细看，将图纸与胶片一起藏入贴身暗袋。通道尽头是洗衣房，她伪装成婢女混入晨起的仆役队伍，顺利离开了帅府。
晨雾中的津北城仿佛蒙着纱巾。久延欢绕了三圈确认无人跟踪，才拐入城南一家不起眼的照相馆——革命党的秘密联络点。
“显影需要两小时。”店主老徐检查胶片后皱眉，“这上面有双重加密。”
久延欢递过从暗格带出的薄册：“试试这个做解码本。”
等待期间，她取出那张毒药配方研究。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，但某个角落的墨点组成了熟悉的图案——与父亲名册上相同的“快意”密码！
“姑娘，来看！”老徐的声音带着颤抖。
显影后的照片在红灯下逐渐清晰。第一张是年轻时的莫守承与一个穿和服的男子站在码头，背后是标着日文的木箱。第二张让久延欢呼吸停滞——父亲久明德被绑在椅子上，嘴角流血却面带微笑。
第三张最为模糊，像是偷拍的。画面中莫守承正在签署文件，泪流满面，而角落里有只女子的手入镜——那手腕上的玉镯久延欢认得，是母亲的遗物！
“还有这个。”老徐递过最后一张，是拍摄的文件特写。处决令的空白处有一行被刻意模糊的小字：“此令系被迫所签，真实情况见胶片B卷。莫守承绝笔。”
久延欢的手不可抑制地发抖。二十年的仇恨，原来建立在如此残酷的误会之上？
“姑娘，你得赶快走。”老徐突然拉灭红灯，“外面有动静。”
久延欢收好照片刚要从后门离开，老徐却拦住她：“等等，这个你该看看。”他从暗格取出一张旧报纸，指着角落一则讣告：“明兰女士追思会...”
报道旁边的小照片里，年轻的苏砚心站在灵堂前，臂缠黑纱。久延欢从未参加过母亲的追思会——那时她被外婆藏在南岭。
“苏老板是你母亲的师妹。”老徐低声道，“她们都是‘快意门’的传人。”
久延欢脑中嗡的一声。母亲从未提过什么门派，但她确实精通药理与暗器...就像自己一样。
街道上突然响起刺耳的哨声。老徐推开暗门：“周参谋长宣布戒严了，所有城门只进不出！”
久延欢望向怀表——离午时约定只剩三小时。莫施熠生死未卜，胶片证据在手，而此时全城即将开始大搜捕.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