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……错觉……
所有人看看黄衣童子手中的剑,看看大白鹅,一脸呆滞。
——我看见了什么?
——鹅,上品大宗师?一个上品大宗师在一只鹅面前,连剑都拔不出来?
——是这样的吗?这对吗?这真实吗??
“嘶——!”
人群中,不晓得是谁,狠狠的掐了旁边人一把。
痛得那人鼻涕眼泪一大包。
不是……错觉……
这一次,老者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张鹅嘴伸过了身前,啄在了他的剑首上。
老者呆呆愣愣一脸惘然。
这怎么可能……
不!这不可能!
他是谁?
他是上品大宗师!
是两百五十丈通天桥的上品大宗师!
是这个世界的最绝巅!!
而他眼前的是什么?只是一只鹅!
这怎么可能!!
老者脸上的惘然,骤然变成了无法接受后的疯戾,双眼刹那血红。
“这怎么可能!!”
老者尖锐咆哮,两百五十丈通天桥大宗师恐怖的真元,轰然向着鹅鹅鹅轰去。
一只鹅,一只扁毛畜牲,怎么可能让他连剑都拔不出!
“梆!”的一声。
然而老者这一掌才刚起势,真元还来不及狂暴,一只鹅嘴,就倏忽落在了他的头上。
嗯,就像是木槌抡在了木头上一样。
“梆”的一声,老者整个人一僵,首挺挺就栽倒了下去。
所有人,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包括西妙儿,包括熊刚山,包括清雀。
连呼吸声都消失不见。
只有鹅鹅鹅围着老者转圈的两只脚板“啪嗒啪嗒”的声音,在众人心中如擂鼓。
“鹅??”
鹅鹅鹅歪歪头,对着倒地的老者左看看右看看,一脸的茫然
:这是怎么了?本鹅就只是啄了他一下啊。
:怎么睡着了?
“鹅鹅~”
鹅鹅鹅抬起脚板将老者翻了个面,试图把老者叫醒。
:哦,不是睡着了,是死了。
“鹅……”
鹅鹅鹅无趣的叫了两声,并抬起翅膀愤懑的给了老者两个大耳贴。
转身一摇一晃的带着一群小鹅崽走了。
:本鹅还没有耀武扬威呢,本鹅还想圈踢呢,啥都没干就结束了。
鹅鹅烦躁!鹅鹅鹅很烦躁!
“嘶——!”
如同一声的倒抽凉气声,在场间响起。
所有人看着鹅鹅鹅一摇一晃走入浓雾中的大白屁股,才猛然回过了神来。
然后所有人心中都发出了灵魂三问。
:我是谁?
:我在哪儿?
:我都看见了什么?
一个上品大宗师,被一只鹅一嘴给啄死了?
之后,便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惧。
在场的人,最高不过个别宗师,没有人知道通天桥是什么,两百五十丈通天桥又意味着什么。
但老者的那句“你我都站在了世界之巅”足以说明了问题。
且,现在细细看来,那一把剑,不正是最新一期《江湖志》上,柳荫河畔的那把秦仙楼下,被秦仙儿带着一个少年拔出的剑吗?
这途中抢走了剑的老者,岂不是就是三掌打杀了那个白衣白发之人的人?
而这样一个人,如今却死在了这雾隐山!
并不是被雾隐山的山主打死的,而是被雾隐山的一只鹅随便一嘴给啄死的!
这一刻,这座雾隐山,像是一头张开了深渊巨口的洪荒猛兽一般,让所有人无法自己的恐惧颤栗。
“啪!”的一声突如其来的声响,像是拍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。
所有人都是一颤,背上冷汗汩汩。
却是西妙儿手中的铁锹滑落在了地上。
西妙儿此时脸上的惘然迷茫,丝毫不比老者之前少。
这几年,她天天上山偷果子,天天都被呦呦和叽叽叽一蹄一爪一个西妙儿。
知道山上三兽很强,但却从来没想过,是强到了这种地步。
不止是能一蹄一爪一个西妙儿,甚至还能一嘴一个二百五十丈通天桥的大宗师!
勒是不让人活了呀……
西妙儿鼻子抽抽。
…………
是夜,山腰众人是带着什么心情离开的,没有人知道。
但西妙儿,是带着失魂落魄,又兴奋激动的心情,将老者埋进坑里种上树的。
失魂落魄自不必说。
至于兴奋激动来自何处
——那张重新被写下,并用老者的手指老者血按下指印的欠据,便是源头。
清楚可见,此时此刻的西妙儿,正一边眼泪汪汪,一边口水潺潺。
嗯,还一边傻笑。
至于那两个看似是孩童的童子。
黄衣童子,被西妙儿一铁锹拍死了。
绿衣童子,则被放下了山。
不是西妙儿仁慈,而是总要留个人回去报信,好准备那七亿五千万不是?
若不然,万一到时候对方拿不出来怎么办?
哦,对方是大苍皇室,应该不存在拿不出来。
嗯,还是该拍死。
“清,清雀姑娘,你看我们……”
西妙儿在抱着欠据流口水,清雀在替西妙儿擦口水。
而熊刚山,正在抱着一块牌子,默默在牌子上写下了“九脉九窍刀”两千万一把的字样。
旁边,则是季魅和裴甯儿,以及观山洪。
此时此刻的季魅,眼中光彩是前所未有的大盛,裴甯儿是前所未见的温婉。
而观山洪,却是浑身的拘谨,连屁股都只敢坐半边在凳子上。
到得此时,他怎么可能还猜不到在柳荫河畔遇到的一袭大红袍是什么人
——能当那样一只大白鹅主人的人,除了这雾隐山的山主,还能有谁?!
雾隐山的山主……
观山洪如坠梦中,也如临深渊。
“你们……”
清雀回头向着后窗外的山顶看了看,似乎陶涯并没有要下来的打算。
她想了想道:
“你们要不先住下吧,山主不一定什么时候才下来。”
清雀话音刚落,一袭红袍便在客栈中滚滚而开。
陶涯戴着一张一片红的面具,拿着一个烤得滚烫的朱果,插了一根竹管,落在了凳子上。
陶涯蹲在凳子上,看了看季魅和裴甯儿,转头看向了西妙儿怀里的欠据,对着竹管嘬了一口,说道:
“同样的,七成归我,三成归你。”
“啥?”
西妙儿沉浸在幸福快乐中,先是没有听清楚。
等到反应过来,无神的眼中开始聚焦,瞳孔开始颤抖,双袖中的双刀,锃的一下就滑到了手上。
她死死的盯着陶涯:
“打一架,今天必须要打一架,不是你死,逗是你死!!”
陶涯挑眉。
“陶陶哇——!”
西妙儿突然把双刀一丢,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,嚎啕大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