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清观偏殿
檀香袅袅中,谢明瑶将一匣东珠推到青衣道士面前。道士枯瘦的手指抚过珠光,喉结滚动:"贫道不过一介观星人,当不得谢娘子如此厚礼。"
"道长通晓天机,自然当得。"谢明瑶指尖划过卦盘,铜钱叮当作响,"只需明日法会上,对着钦天监那群老顽固说一句——"她忽然掐住道士手腕,朱红丹蔻刺入他皮肉,"双凰夺凤,紫微蒙尘。"
道士疼得冷汗首冒,连声应诺。谢明瑶松手时,袖中滑出半块虎符,正是裴景行给苏云昭的那枚残片。
钦天监观星台
苏云昭裹着狐裘仰头,夜空如墨,本该居于中天的紫微星却向西偏移三寸。她手中星图簌簌作响,突然被裴景行按住卷轴。
"谢明瑶今早去了上清观。"他递来温热的羊乳羹,眼尾瞥见星图上朱笔勾画的异象,"看来她等不及要给预言添把火。"
苏云昭蘸着羊乳在石台上画出星轨:"紫微西移,客星犯阙,这星象倒与二十年前北戎大祭司临终前的预言吻合。"她忽然抓住裴景行手腕,"你说那封给北戎的密信……"
靖北王府书房
裴景行将密信浸入药水中,两行小字缓缓浮现。苏云昭凑近时,他突然抽走信纸:"谢家独有的松烟墨混着狼毒花汁,沾身即腐。"
"难怪要用双重加密。"苏云昭盯着信尾北斗七星的暗纹,"先以火烤现形,再用药水显字,倒像是天枢门的手笔。"
裴景行突然将信纸举到烛火上,火星溅在苏云昭发间:"北戎左贤王三日后将率五千死士,扮作商队混入雁门关。"他声音冷如寒铁,"而谢明瑶要的,是让双凰夺凤的流言,在关破那日传遍洛阳。"
苏云昭猛地站起,狐裘扫落案上星盘:"她想效仿武曌旧事?待北戎铁骑踏破皇城,再以平叛之名……"
"不止如此。"裴景行截断她的话,从暗格取出一卷帛书,"这是从谢家老宅暗室搜出的《推背图》摹本,你看这谶言——"
帛书上画着双凤缠斗于梧桐枝,下方小字赫然写着:"金鳞岂是池中物,一遇风云便化龙。"苏云昭指尖发凉,突然想起谢明瑶今晨佩戴的赤金护甲,甲面正是双凤衔珠纹。
窗外忽有夜枭啼叫,裴景行吹熄烛火,将苏云昭拽到屏风后。暗门开启声中,谢明瑶的笑声混着脂粉香飘进来:"王爷可看过密信?三日后雁门关的烟花,定比上元节更绚烂呢。"
苏云昭屏住呼吸,看着裴景行将空信封投入火盆。谢明瑶的裙裾扫过门槛时,他突然开口:"表姐可知,北戎人最恨什么?"
"哦?"谢明瑶顿住脚步。
"恨被女人玩弄于股掌。"裴景行指尖弹出一粒明珠,正打在她膝弯穴上,"就像二十年前,你阿姐用美人计算计左贤王,结果被剥皮填草挂在狼居胥山。"
谢明瑶踉跄扶住门框,护甲在门框上抓出深痕:"裴景行!你竟敢提……"
"表姐该庆幸,本王只学了七分毒舌。"裴景行忽然揽住苏云昭的腰,将她带到自己膝上,"毕竟剩下三分,都留着哄苏姑娘呢。"
苏云昭耳尖发烫,却听他在她耳边低语:"明带水龙车去西郊校场,我自有安排。"她抬眸时,正对上谢明瑶怨毒的目光,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,要将她钉死在裴景行怀中。
待谢明瑶离去,苏云昭挣开裴景行:"王爷这招祸水东引,用得倒是顺手。"
"苏姑娘吃味了?"裴景行笑着捡起她落在地上的星图,突然用朱笔在紫微星旁点了一笔,"明日校场,我要你当着三军的面,用这星象图证明——"
他笔锋一转,北斗七星连成箭形首指北方:"北疆狼烟,才是真正的客星犯阙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