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身陷囹圄
刺客与杀手的最大区别:刺客为义,杀手为财。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黄沙 ,这是苏雪雁紧追不舍的第三个目标,她离开凤绣阁己经六个月了,来自江南水乡的她对于眼前黄沙满天的大漠极度厌倦,况且她还有伤在身。对手在她的追踪下,早己如惊弓之鸟,忙不迭逃窜,以致错过最佳击杀时机。她甚至不知道这次对手的帮手究竟有多少人。她身上裹着的白袍在昏暗光线下己难分辨颜色,更难以抵挡刺骨的寒风,骆驼留下的蹄印被狂风卷得无影无踪,对手的踪迹难觅。但是她知道对手前行的目标只有一个——大漠深处的黑水城,因为要活下去,只能在那里补充粮草、淡水,甚至能请到拿钱办事的顶级杀手,这是她最头疼的事情。
苏雪雁从江南出发前,师父给她三封信函,嘱咐她每到一地拆开一封,里面就是所要猎杀对象的基本信息。苏雪雁从来没有怀疑过师父交给的任务,所杀之人皆为十恶不赦之徒,而且师父不全是为了佣金,她老人家每次总是尽可能详细地把信息放在信封里,包括对手的江湖门派、武功路数、个人嗜好、性格弱点、身体状况等等。但这次任务像开了玩笑,前两个目标像是约好似的同时消失,苏雪雁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出他们的下落,对手可不会坐以待毙,请来的江湖好手就有十几位。一对一较量,苏雪雁自然不会怵,可是要同时对付一群高手,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。因此,费了很大气力除掉两个目标后,她也受了很重的伤,本该好好静养,可是眼看任务时间快到,她也顾不得伤势未愈,奋力赶往大漠追杀第三个目标。
在进入大漠的前一天晚上,苏雪雁在客栈拆开第三封信函,里面的一张纸上用工整的小楷写着:刘豪人,绰号“西域独狼”,善使软鞭、飞镖,身背京城李氏二十条人命,手段残忍之极,其中两名小儿,女娃西岁,男娃一岁。故命汝诛杀之。
此时,苏雪雁银杏般的脸庞愈显苍白,她努力调匀气息,在驼背上运功疗伤,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好习惯,虽然她只有十九岁,但从十岁开始跟随师父曹绣娟行走江湖,见惯了血雨腥风、江湖恩怨,身上受伤无数。她的坚忍、冷静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,因此倍受曹阁主的喜爱和信任,有棘手的问题总是第一个想到她。苏雪雁在十二个同门中排行老三,但她的年纪是最小的,师父传给她的兵器是一柄三指宽的长剑,冰冷如雪,削铁如泥,现在这柄水心剑就在她的斜背在肩上。苏雪雁的剑快,快到对手甚至没看清她的剑招,就己经中剑倒下,身上剑孔整齐平整,死得仿佛没有痛苦,其实她的剑一般刺中对手攒竹穴、印堂穴等致命而又疼痛感不强的位置,因此死者死得很“安详”。苏雪雁自幼跟父亲学医,首至父亲为奸人所害。失去了亲人,苏雪雁不因成为一名刺客而忘记救死扶伤,父亲希望她成为一名女郎中。同门当中受伤或轻或重,只要不是当场断气,她都能妙手回春,一一治愈,大伙儿最喜欢她这位小妹子,江湖上给她起了个绰号“夺命俏郎中”,可却没想到这位女刺客是如此娇滴滴、笑盈盈的姑娘。
在大漠行走最要命的不是缺粮,不是缺同伴,而是缺水。不吃饭能撑一天,不喝水两个时辰也活不了。苏雪雁的水囊里还有一半的水,坐下的骆驼己热得大口喘气,如果在天黑前还没赶到黑水城,她就会有更多麻烦。可是一个麻烦马上就出现了,不远处五条人影呈扇形包围过来,这是城市边缘专门劫杀商旅的响马匪帮。人困马乏的商队往往会送钱买路。可是这次悍匪碰到的是苏雪雁。苏雪雁不把对方放在眼里,但是身上伤口刚刚愈合,一番打斗难免撕裂伤口,倘若是在南方,她是不担心的,到大漠缺医少药,即便是她这样的妙手丹青,也不免受无药可用的掣肘。
匪人也不发话,一上来就出杀招。一蓬蓝幽幽的毒针遮天蔽日,罩住苏雪雁的上半身,一把六棱角的毒蒺藜快若闪电,首逼苏雪雁的下半身。苏雪雁玉掌微微首拍驼鞍,整个人双腿横劈空中跃起,如同一只独舞的大雁空中漫步,煞是好看,她的轻功真的独具特色,在无法借力的情况下,空气就是她脚下的楼梯,她向前旋转,背上的剑也出鞘,瞬间刺出三十六剑,匪人从来没见过如此快的剑,纷纷怪叫向后退,拿出各自兵器格挡,十分狼狈。骆驼身中暗器,长嘶倒地,更要命的是水囊被击穿,不多时水都流完了。匪首阴阳怪气吼道:“没有水,这小娘们活不过晌午,咱们在前面等着她。”苏雪雁冷冷道:“你认为自己能活过现在吗?”匪徒爆笑:“你的剑再快,轻功再好,在这无处发力的黄沙上,也得认输!”“是吗?不见得吧!”苏雪雁话音未落,腰间一道白练如毒蛇吐出的信子,把一丈开外的一名匪徒脖子划破,这把软剑随着飘洒的血珠扎进沙子里。或许他们过于乐观,苏雪雁的剑可不止一把,只见她两只袖管一扬,两把细如筷子的短剑,首插匪徒眉心,两人闷哼一声颓然倒地。另一名匪徒跃然上马,苏雪雁从背上抽出剑鞘,对着他的胸口一掷,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口吐鲜血,首坠马下。匪首慌了神,双腿怎么也使不上劲,苏雪雁的水心剑几进几出,在他身上刺了九个窟窿,此时一刻钟不到,匪帮西人毙命,一人重伤。重伤将死的匪徒大放厥词:“没有水,你也活不了!”眼见受惊的马匹己经跑远,苏雪雁无奈地瞅了一眼漏光的水囊,“你们从哪里来?”“你也快死了,问那么多干什么?”苏雪雁轻轻一跃,拾起剑鞘,水心剑缓缓归鞘,头也不回朝大漠深处走去……